125   何嘗沒有

李婉回來之前, 房內其實還算一切安好。

方書儀陪著李歡聊天，李歡問她在路上碰到了什麽, 有沒有遇見好玩的人或事。

方書儀會給她說，將自己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告訴她，只當她是因為不能出去玩所以想通過自己的嘴巴了解到外面的事。

畢竟在方書儀印象中，李歡一直是個活潑的孩子。

直到後面越說越不對勁，李歡問她方家是怎麽樣的，她的父親，她的母親是怎麽樣的。

方書儀不知道她為什麽忽然問這個, 以前她又不是沒來過方家, 甚至她還會經常和自己的母親聊天。

直到她問到自己年紀，問自己會不會被迫定下婚事，自己的父親, 自己的母親會逼自己嫁給不喜歡的人嗎？

得到否定的回答後, 李歡會靠在自己的肩上，說她羨慕自己, 有開明的父母, 有靠譜的家族，不會有這些惡心逼婚。

方書儀真的以為她是傷心, 告訴她，她有向著她的大姐, 一切並沒有那麽糟糕只要她願意一直往前。

她就這麽說著, 李歡也就這麽聽著，不知道說了多久李歡又看著她, 她問她有沒有喜歡的, 或者說是想成親的人？

方書儀依舊沒有多想, 她從來沒做過什麽會令人誤會的事, 她也沒自信到認為這個小妹妹會喜歡自己。

於是她依舊坦誠地說沒有。

李歡聽了，露出了一個說不上來是哭還是笑的表情。

她又問說如果有人告訴她有人喜歡她，那她會覺得困擾嗎？

一直比較神經大條的李歡對於是否喜歡這件事格外地認真。

方書儀雖然不夠敏銳，但也窺見了一絲苗頭，無論是她自己的想法還是受人所托的詢問，方書儀都不希望李歡做出這種事情，於是她轉移話題問她有沒有餓了，要不要吃點東西？

方書儀的身體也下意識地回避著，往外挪了一下，她覺得這樣就挺好，並不想和其他人有什麽更進一步的關系。

李歡還小，少女的喜歡太過隨意單純，她不太喜歡年紀小的人，也是因為害怕不確定的因素。

也許這段時間的相處中她不過是將李歡當成了自己的妹妹，也許她也真的對李歡有一些好感。

但她不想太早袒露出來，至少在李歡年紀還不夠成熟的現在，方書儀並不希望她過早接觸這些。

然而李歡只是搖頭表示自己不餓，然後繼續追問她說她的親人不會強迫她定親，她也沒有喜歡的人，那是不是說誰都有機會……

方書儀聞言便想岔開話題，說自己想去看看她的阿姐有沒有回來。

但是晚了，李歡依舊抱著她的手，告訴她，她喜歡她。

方書儀站在那裏，內心如遭雷擊，她就知道今天李歡覺得說不出來什麽好事，但她確實沒想到李歡真的就那麽直白地說了出來。

“我好喜歡方姐姐，如果非要成親，我可以選方姐姐嗎？”李歡抱著她的手臂撒嬌著問道。

方書儀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這種想法的，或許她根本不知道什麽是喜歡，對自己的喜歡不過是因為自己救了她，照顧了她而產生的，模糊了界限的好感。

方書儀沒有說話，皺著眉看著她，艱難地分析著她對自己“深情”的表白。

李歡沒有發現方書儀的冷漠，搖晃著她的手臂，問她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。

可是啊李歡，如此的你又怎麽能讓人放心，讓方書儀放心？

“她不說話，所以歡兒就讓她先離開了？”李婉輕拍著她的後背問道，算是安撫。

李歡的啜泣聲還沒止住，她搖搖頭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才繼續道：“她說喜歡女子是很奇怪的事，讓我想清楚了再說，今天只當作沒聽到……”

說完李歡的哭聲已經止不住了，她抱住李婉，窩在她的懷裏小聲說：“所以阿姐，喜歡女子很奇怪嗎，她是不是在說我很奇怪？”

李歡是家裏的次女，又有著母親的庇佑，在某些事上確實過於天真。

雖然她長那麽大沒見過兩個女子在一起過，但也沒人告訴過她這是不行的。

她從小便是和別家的女兒們一起玩耍，一起長大，會喜歡不是正常嗎？

李婉摸著她的頭道：“不奇怪，喜歡什麽都不奇怪，任何人都有喜歡的權利，也都有被喜歡的權利，但是歡兒，方姑娘說得對，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？”

大人總是有著莫名的自信，認為自己比年紀小的人經歷得更多，也懂得更多，李婉也不例外。

她想著，連她都不知道什麽是喜歡，李歡那麽小的年紀又怎麽會懂得？

但往往的，也只有少年人的感情才更加純粹，更加美好。

“我知道的，我就是喜歡她……”李歡也是固執著，不認為自己是錯的。

兩姐妹性格迥異，又有著相似之處，同樣的固執。

李歡傷心著，李婉卻不知如何安慰了，兩個人觀念的不同註定雙方都說服不了彼此，況且她自己也有著一些不該有的想法。

李婉知道這是錯的，可一旦上了心，沒有足夠的失望又怎麽舍得放下？

這不是宋祈安的錯，是她本就不應該對李家為她設立的目標上心的，是她不應該放任她的靠近而不去制止，她又何嘗沒有貪戀宋祈安給她的，那種令人懷念的安心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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